文／莊仲平
老城區的巷道狹窄曲折，歲月流轉，人去樓空，流露著滄桑的寂靜，烈陽當空，卻終日蔭涼，竟成一股奇異的美感。
我尋覓已久的葡萄牙碉堡就在沙烏地阿拉伯塔魯特島（Tarout Island）上，靜謐無波的波斯灣，聳立著鵝白滄桑的碉堡，不遠處茫茫沙漠，飽經風砂侵蝕和烈日曝曬，杳無人跡，孤城祕境悠悠如夢。其實這座島原本是個綠洲，西元前五千年就已有人煙，歷經迪爾姆文明、亞述帝國、波斯帝國、葡萄牙人、奧圖曼帝國至今沙烏地的統治。
島上還曾發現石器時代的陶甕、石雕、貓碗、薰爐各時期人類的遺址。大航海時代葡萄牙人所建的塔羅碉堡，巍峨屹立了五百餘年，十六世紀葡萄牙人統治波斯灣，建造了幾座軍事碉堡，控制著波斯灣。現碉堡內雖已傾頹，但外觀尚且完好，兩翼筒狀主塔連結高大的城牆。但時至今日，白雲千載空悠悠，葡萄牙人在此留存的痕跡蕩然無存，歐洲氛圍煙消雲散。
反倒是高溫之下的沙漠風塵，在碉堡旁邊新舊兩座清真寺，格外顯露濃厚的伊斯蘭風格。稍舊的那座清真寺「Al-Mamialkati」，以一位伊斯蘭知名使徒為名。雖然日正當中，燠熱難耐，我在城堡內外徘徊甚久。後發現堡壘周圍有一些老建築，遂被吸引快步前往。這些早成廢墟的古屋，有四、五層樓高，牆壁厚實，一樓幾乎無窗，高樓的窗戶也是又少又小。
據說房子內部深幽暗澹，連白天也需點燈照明。古老的木頭門板上，皆飾以精美的幾何圖案或阿拉伯書法浮雕。老城區的巷道狹窄曲折，歲月流轉，人去樓空，流露著滄桑的寂靜，烈陽當空，卻終日蔭涼，竟成一股奇異的美感。堡壘與老房子底下堆疊著逝去的層層文明，此地是全島的精華區與水源地，數千年文化皆集中於此。
沙烏地東半都是坦蕩無垠的沙漠，建築物甚至城堡，皆以泥巴夯造而成，塔魯特島特有風格的石砌樓房甚為罕見。但何來的石頭造屋？我特地問世居塔魯特島的加洛特先生，他的答案頗令人意外：「老房子的石頭來自海底，塔魯特島海水淺，退潮時整個海床全暴露出來，於是人們乘機採石。」
這不就是咕咾石嗎？他又說塔魯特島原本是個綠洲，昔日有天然湧泉，水量豐沛，人們利用泉水飲食，種植蔬菜及椰棗，圈養牲畜和洗澡等。塔羅堡旁邊還曾有男女公共浴室。但自從附近發現石油，石油公司用注水方式把原油擠壓出來，終致泉水耗竭，數千年取之不盡的泉源就此乾涸殆盡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