聯合晚報 記者雷光涵、林以君/台北報導
從聖母峰的冰川裂縫向下望,深不見底,詹喬愉以為理智可以壓抑一切,但是生理卻無法否認懼高。
你可能很難想像,登過四座8000公尺以上高峰、被攝氏零下40度空氣包圍的女登山家詹喬愉怕冷怕高。
詹喬愉懼高,依然熱衷攀岩,因為身上有安全繩索的確保。十多年來用理智克服恐懼,直到攀登世界第五高峰馬卡魯峰、第一高峰聖母峰時,才知道她錯了,害怕是生理反應,不是心理可以控制的。
詹喬愉十多年來用理智克服恐懼,直到攀登世界第五高峰馬卡魯峰、第一高峰聖母峰時,才知道她錯了。 圖/詹喬愉提供
在馬卡魯峰維持一樣的前進節奏,卻像趕路般喘個不停。她說,遇到冰的裂隙,要藉鋁梯通過,明知綁著安全繩,失足也不會墜落深淵,步履卻極度緩慢,稍微往下看,心跳加速,要大口喘氣,咒罵自己那麼膽小。
詹喬愉回想,可能從馬卡魯峰開始身體狀況極差,第一次察覺到身體背叛了心。
與許多女性一樣四肢冰冷,為詹喬愉帶來煩惱。在馬卡魯峰高地營,同樣來自台灣的登山家穿短袖在拉練(適應高度的上攀下撤訓練),她卻後悔沒帶羽絨衣上來,這是男生不能體會的。
她記得從聖母峰C3往上爬時,太陽逐漸升起,陽光射不進他們的路徑,覺得手腳痛極了,不停甩手,希望血液快點循環至四肢末梢。
隨行的雪巴見狀問,現在有太陽,全身穿羽絨衣,還覺得冷?她說,其他人笑冷只是一種感覺,但對她來說,不是一種感覺,她可不想(凍傷後)少幾根手指頭回來,海拔高時,她的手套、鞋子通常塞了暖暖包。
最讓她恐懼的,可能是喪失的時間感。詹喬愉說,時間就是安全,在高山看表,取手機不方便,天都是亮的,待天暗了,雲過來了就來不及。她注意其他人的位置,不是為了比較,是要提醒自己保持節奏,沒有對比,很容易錯失時間感。
有一次,詹喬愉希望時間可以過得快一點。2015年阿拉阿恰攀登時,她前後26個小時困在深深的雪溝,身受重傷。手機還有些許電力時,她取出來看時間,覺得已經過了半小時,拿起手機竟然不到5分鐘。決定不再盯著手機,改看星空。這次的落難經驗,讓她體驗度秒如年的痛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