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林左裕
本月上旬筆者參與歐盟的「伊拉斯謨斯(Erasmus +)世界計畫」, 赴波蘭的「瑪莉-居禮-斯闊多夫斯卡大學」(University of Marie Curie Skłodowska, UMCS, 即居禮夫人大學) 演講, 與該校師生進行學術交流, 三次演講的主題分別是「歷史上的國際金融風暴」、「美、中貿易戰對世界經濟的衝擊」及「二戰後的世界經濟秩序」, 獲得師生熱烈迴響, 聽講師生提出討論的主題聚焦於貿易戰是否會擴大為金融風暴、甚至是否可能點燃美、中、台之間的戰火, 以及歐洲或台灣等其他國家及區域如何因應, 或趁此尋求避險或獲利的機會, 這幾個演講的主題及討論的問題十分務實, 且契合目前世界金融市場關心的重點, 以下為讀者簡要介紹。
美國在二戰末期的「布萊頓森林會議」(Bretton Woods Conference)中, 以戰勝國之姿, 將原本「金本位制」(Gold Standard)改為「美元本位制」(US Dollar Standard), 改善了當時幣制及各國貨幣發行的紊亂與黃金產量不足等缺點, 以35美元等同一盎司黃金的匯兌率, 使美元替代黃金, 成為各國發行貨幣的最大儲備基準, 自此之後美國得以藉控制美元的發行及價位掌控全球的金融市場,也開啟了美國在世界的霸權(hegemony), 美國人也自始得以享受養尊處優的榮華富貴。
然美元的優勢及美國政經的霸權卻不容他國挑戰, 否則將受到美國當政者的報復, 以下提供幾個例子供讀者參考。日本在1970-80年代經濟攀升世界高峰, 在1979年時哈佛大學教授傅高義（Ezra Vogel）的著作「日本第一」即描寫了當時日本的強盛。在龐大的貿易逆差下, 美國在1985年邀集日、德、法等國簽訂了「廣場協議」(The Plaza Agreement), 使得二戰後的固定匯率制度得以此協議讓美元對其他主要貨幣貶值, 之後的三年內日圓對美元升值超過八成, 德國馬克約七成, 法國法郎則約五成。而以出口為導向的日本也因此藉擴大貨幣供給因應, 期緩衝熱錢流入對升值的壓力,但卻引發後續的資產價格泡沫。根據估計, 當時一個日本的土地總值, 經日幣匯兌為美元後可買四個美國, 一個東京即可買一個美國; 而產業也因高漲的日幣及土地價格而外移, 國內投資佔GDP的比例自當時的1/3 巨幅降低至今的約兩成,也導致日本經濟「失落的二(三)十年」。
第二個例子是歐元於1999年問世後直接撼動美元的霸權, 伊拉克總統海珊宣布各國對伊國石油的採購以歐元計價, 由於伊拉克的石油儲量居世界第五, 此舉將直接衝擊世界對美元的需求及價位, 因美國人持有美元的購買力將影響小布希總統的連任選情, 被惹惱的小布希即以「尋找世界毀滅性武器」派兵攻打伊拉克, 當時反對最力的兩國是德、法兩國, 即是因其為歐元最大創始國之故。
最近的美、中貿易戰則是在中國持續對美有巨額貿易順差下, 川普擬藉「愛國主義」(patriotism)以中國為假想敵拚選舉, 此舉看似可遂其選前承諾--- 「讓美國再次偉大」(Let America Great Again!), 但是否能撼動中國日益強大的政經霸權仍有其困難度。原因之一是習近平已無任期限制, 他可好整以暇地先安內再攘外, 而川普僅剩兩年的時間, 是否能藉由撼動中國而順利連任仍在未定之天, 且不論其連任與否美國是否持續此貿易戰亦是問題; 其二是中國的淨出口平均僅佔其GDP的3%, 若要藉提高關稅撼動中國的經濟應有難度, 然若此效應在兩年內持續, 導致對中國的投資流失而外溢至全球的金融市場或房市, 進而影響世界經濟成長的動能,則是我們需持續密切觀察的重點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