聯合報記者林孟潔、蕭雅娟/台北報導
少年加入幫派、詐騙集團問題日益嚴重,多位少年法庭法官都感受到這類案件增加的趨勢,有法官指出,平常處理高達八成的案件,孩子生存在高風險環境,不願接受輔導。多位法官都說,少年法庭的存在不以懲罰為目的,更重要的是輔導觸法少年走回人生正軌,但現今「社會安全網仍有很多洞」。
台北地院少年法庭庭長蔡坤湖以多年實務觀察,觸法少年有身心狀況比例高,包括過動、焦慮、情緒障礙、企圖尋短等,學習能力也和一般小孩差距很大,甚至有些少年出現幻想、幻聽,或年紀輕輕即染上毒癮。
讓孩子變好方法百百種,收容、保護管束、安置輔導、感化教育是法院處理少年事件的武器,但對許多少年法庭的法官而言,卻感嘆大大不足。面對情緒障礙、精神疾病、毒癮困擾的問題少年,法官花最多心力的不是寫判決,是替他們在公部門以外「找資源」。
法界人士指出,少年法庭跟成年的刑事法庭不同,反而比較像醫院,必須綜合評估觀護人、社工、心理師、甚至學校師長、安置機構等各方意見,從家庭背景等眾多因素,揪出孩子觸法的病因,找出最好的處方。韓劇「少年法庭」女主角漏夜查看的少年資料,就是觀護人製作的調查報告。
一九九七年少年事件處理法修正後,法院可裁定讓觸法少年於一定期間內在開放或半開放式的機構生活,跨界使用社福機構的資源,但除公部門的少年之家外,其餘機構多是天主教、基督教團體,或似「陳綢阿嬤」等民間團體籌辦。
有少年法官表示,相較於社福安置是「可憐的」小孩,司法安置則是「可憐又可惡」的孩子,是不易照顧且難以約束的少年,逃離機構等問題狀況多,也降低機構收置的意願,近來常需要法官、調查官拜託熟悉的機構幫忙。
少年小佑(化名)因擔任黑幫的毒品小蜜蜂,法官原裁定到機構安置輔導,但僅安置兩個月,小佑半夜外出,找過去的朋友鬼混,確診新冠肺炎,回到機構卻不敢如實說,導致整個機構群體染疫,甚至連孕婦員工都確診,這機構再也不敢收司法安置少年。
明年七月一日起,「曝險少年」採行政輔導先行,施用毒品麻醉藥物以外的迷幻物品,先交由少年輔導委員會以行政輔導,處理偏差少年行為,若認無法處理再送法院。無故攜帶危險器械,及有預備犯罪或犯罪未遂不罰等行為,同樣先由少輔會輔導。
有觀護人坦言,美其名每個孩子都有社工老師關懷輔導,但第一線人力是否充足是問題,少年知道不會進法院,更不理會社工的關懷。反觀黑幫乘機利誘,供吃供住,犯罪還有同儕取暖,吸收更多曝險少年加入不法組織。
有法官指出,行政輔導先行的理想,是要讓不小心觸法少年不輕易被貼上犯罪標籤,但有法官及觀護人更擔憂,司法、社政共同處理高風險少年,表面上橫向聯繫,其實沒有實質能量,但誘使少年觸法的惡行早已暗地流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