後口罩時代 為什麼你我還不能開啟「無罩新生活」?
2023/03/06 09:04
聯合報記者陳宛茜、趙宥寧、許維寧、董俞佳/台北報導
台灣室內口罩鬆綁已上路兩周,戶外口罩解禁更超過三個月。但OL劉小姐仍天天戴口罩上班,逛街購物都把臉包得緊緊,只有回到部門辦公室時,才會卸下口罩讓臉放鬆一下。「我還沒習慣全臉面對人。」她說,只有面對熟悉的辦公室同事,才能自在地卸下口罩、不怕讓她們看到「全裸臉」。她認為,疫情三年「戴口罩成為習慣的保護色」,她已然習慣躲在口罩的保護傘之下,無法馬上重啟「無罩新生活」—不僅需要時間敷臉保養,更需要時間重建「全臉面對人」的信心。
像劉小姐這樣想法的人比比皆是。在後口罩時代,不管是路上行人、或是咖啡館、商場內的顧客,口罩仍然是標準配備。就連走在空曠的大安森林公園中,戴口罩的人仍然占了一半以上。有網友形容台灣人成了「口罩奴」,認為「拿不下的口罩」,成為新冠肺炎最嚴重的後遺症。
家長陳小姐說,每日仍有上萬名確診者,她打算讓孩子持續戴口罩,「有戴有保庇」比較安心。上班族謝先生分享,自己有過敏體質,過去每天早上總要打上數十個噴嚏,疫情時發現戴口罩可減少敏感問題,他已習慣「口罩紅利」,儘管口罩解封,還是會持續帶著。
從事業務工作的陳小姐透露,疫情前上班都要化全妝,疫情開始之後只需要處理眼妝,甚至為此還去霧眉、紋眼線、接睫毛,每天早上能多睡半小時,非常滿足。有客戶問他為何還戴著口罩?她都笑答感冒,自嘲這是「善意的謊言」。在百貨公司化妝品專櫃工作的王小姐則說,疫情前上班常笑到「臉僵」,戴口罩讓她不必時時刻刻笑臉迎人,不必花費心力做「表情管理」。
國家戲劇院口罩解禁後首演來自美國的「Judy秀:美可敵國」,九成觀眾都戴上口罩。觀眾凌小姐表示,劇院空氣不夠流通,她看戲時戴上口罩反而感到舒適。兩廳院藝術總監劉怡汝觀察,過去聽音樂會常常出現的咳嗽噪音,這三年因為口罩銷聲匿跡。
剛從維也納返台的大提琴家張正傑,驚訝發現「音樂之都」維也納口罩解禁已近一年,舉行音樂會仍有十分之一的觀眾戴著口罩。維也納愛樂還有一名小提琴家,演奏時堅持戴上口罩。然而在疫情前,奧地利實施「反蒙面法」,在公共空間沒有合理理由不能戴口罩,否則會遭警察取締罰款。對比舊法,他驚訝口罩文化的崛起。
過去西方視戴口罩是生病或犯罪的象徵—只有病人和匪徒才會戴口罩。疫情之後,戴口罩不再象徵犯罪或疾病,而是民眾自己的價值選擇。
但張正傑還是希望在他拉大提琴時,聽眾能卸下口罩,「雖然我可能看不清你們的臉,但我可以感覺FACE to FACE產生的那種美妙的化學反應,這是一件多麼美麗的事。」世新大學口傳系特聘教授游梓翔分析,臉部是非語言溝通中最重要的部位,口罩讓人們無法感受彼此的情緒,雖然降低了民眾「形象管理」的壓力,卻也付出了溝通的代價。他認為,疫情三年讓口罩成為臉孔的「衣服」,而你我正站在「重新開放臉孔」的路口,